合作研发、产品创新和大模型价值——基于出门问问的案例研究

一、引言

ChatGPT-3.5的发布标志着人工智能正式进入大模型时代。根据斯坦福大学《2024年人工智能指数报告》，2023年全球市场新推出87个值得关注的机器学习模型和149个通用大模型，数量达到历史顶峰。其中，中国市场贡献15个值得关注的机器学习模型和20个通用大模型。两者均仅次于贡献了61个值得关注的机器学习模型和109个通用大模型的美国市场，位居全球第二。我国始终重视并坚持支持人工智能产业发展。根据人民网财经研究院《2024年中国AI大模型产业发展报告》，2023年以来，北京、深圳、杭州、成都、福建、安徽、上海、广东等地陆续出台了对大模型及其他人工智能产业的支持政策。市场对大模型的价值创造能力抱有十分积极的预期。

作为一种人工智能技术，大模型创造价值的主要路径是产品创新。对于应用人工智能技术的企业，人工智能技术提升了企业现有产品和服务质量，从而创造新的增长率和价值。在财富管理行业，智能投顾帮助投资者建立更多样化、股价波动性更低的投资组合，并且有效减少投资者的非理性行为，提高了投资组合回报率（D’Acunto et al.，2019）。机器算法能帮助承销商审批贷款，使用机器算法挑选的贷款比人工挑选的贷款具有更高的年收益率和更低的违约率（Jansen et al.，2020）。Babina et al.（2024）提供了更具一般性的证据，发现积极应用人工智能技术的企业具有更多与人工智能相关的产品专利和商标，并实现了更高的收入和股价增长率。目前，大模型在各个行业的应用都很广泛。比如，科大讯飞基于星火大模型推出了可以一键快速生成自动文档和PPT的办公产品——讯飞智文，主要功能包括文档一键生成、AI撰写助手、多语种文档生成、AI 自动配图、多种模板选择、演讲备注等。大模型嵌入并改良现有产品或服务的可行性很强。

以大模型为底座的开放平台本身就是一种产品，其性能提升也是一种产品创新。平台属性使以OpenAI为代表的大模型企业的价值与数据网络效应挂钩。对于平台企业，人工智能技术和用户数据组合形成数据网络效应（Gregory et al.，2021）。当传统平台搭载人工智能技术后，平台具备学习和预测能力。良好的学习能力能够提高平台服务和产品质量，保留现有用户、吸引新用户；现有用户和新用户产生新数据，进一步提升平台学习和预测能力，强化用户黏性和用户增长，从而形成数据网络效应。对大模型企业而言，通过建立开放平台，让大模型成为一种被用户直接使用的产品。用户增长和新用户数据能提升模型性能，模型性能提升又能维护和滋养用户基础。越来越多的大模型企业将模型开源从而吸引更多用户以利用数据网络效应。根据《2024年人工智能指数报告》，2023年新推出的通用大模型中，开源比例占65.7%。这一比例在2021年、2022年分别是33.3%和44.4%。模型迭代是大模型企业的一种特殊的产品创新。

产品创新的前提是大模型学习和预测能力得到认可，这需要公司在前期投入大量资金、人才以及数据预训练模型。数据规模大、维度多的特征使得传统平台公司具备极大的数据成本优势1，成为开发通用大模型的主力军。然而，部分初创企业仍投身于大模型行业。这些企业具备开发大模型的人才，能够获得外部投资，但严重缺乏用户。这意味着，这些企业缺乏直达消费者的产品或应用，无法将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直接用于改善现有产品或服务。虽然它们公布开放平台以期积累用户和用户数据，但这种内部用户增长的成本高昂。企业要么投入大量宣传费用，要么承担时间成本，同时用户增长的不确定性仍较高。几乎为0的用户基础限制了非平台企业开发大模型，并进行现有产品改良和模型迭代的能力。

用户基础薄弱的大模型企业如何突破限制从而实现产品创新？本文从合作研发的角度回答上述问题。用户基础薄弱的大模型企业可以通过与非人工智能企业合作研发的形式实现产品创新。这种合作研发的形式包含两种交换活动：非人工智能企业向大模型企业提供数据，大模型企业向非人工智能企业提供技术服务和产品。数据所有权和合作研发过程中产生的其他相关专利、商标和产品的所有权由知识产权协议约定分配。合作研发产生两种产品创新：非人工智能企业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改良现有产品和服务，大模型企业利用新客户数据提升模型学习和预测能力。合作研发虽然能促进大模型企业进行产品创新和模型迭代，但产品创新能力的提升可能促使合作研发双方转为竞争关系，迫使非人工智能企业延迟或放弃合作，其可持续性较差。

本文选用中国第一批开发大模型的非平台企业——出门问问有限公司（HK：2438）作为案例研究对象。在2017年到2022年9月间，出门问问与大众汽车（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简称大众汽车）合作，为大众汽车提供车载语音交互解决方案。在与大众汽车合作期间，出门问问推出第一代语言大模型和首个语音合成应用，新申请专利和新注册商标显著增多。在与大众汽车结束合作之后，出门问问的模型性能得到优化，推出第二代多模态大模型。2023年6月，出门问问和大众汽车终止合作。随后，出门问问与某中国本土车企达成业务合同，并与大众汽车的某客户进行业务合作洽谈。

本文旨在研究与非人工智能企业合作研发对大模型开发企业产品创新能力和价值的影响。研究表明，合作研发可提升大模型开发企业产品创新能力和价值。产品创新能力提升赋予了大模型开发企业直接服务非人工智能企业客户和竞争者的能力，使两者关系转为竞争而终止合作。基于数据所有权和技术所有权存在分离，本文发现了数据密集型企业和技术密集型企业的合作研发新模式，并论证了这一新合作研发模式对产品创新的积极影响以及内生的潜在风险。基于出门问问的具体案例，本文论证了大模型开发企业与非人工智能企业之间的合作研发模式、价值创造路径和合作终止原因，描画出大模型开发企业助力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一种路径。

本文摘自《管理会计研究》2024那年第4期，购买纸质刊请点击本链接至微店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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